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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河弯弯(小说)

作者:通山县 管雪梅 时间:2018-05-15  稿件上传:admin

管长河是个人名,姓管名长河,只因刚出生时,算命先生说他五行缺水,而河字刚好有“水”,“长河”那气势,那哗啦啦的水呀源源不断,加之管姓,还愁命中缺水吗?算命先生的说辞灵验与否,无法考证,但管长河一辈子确实与一条河纠缠上了,而且为了那条河用呕心沥血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。

 

转眼间,管长河初中毕业,随同村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伙子,到上游的沈家湾出“三治”(治河、治水、治山)做义务工。沈家湾也有一条和他们村一样的一条小河,小河也弯弯地从村前州地流过,他们就是来改造这条河的,那时响应毛主席的号召:“兴修水利,发展农业”。管长河他们的任务就是把河道拉直,让它从对面山脚下流过,这样既增加了耕地,又方便村民劳作。改河道是苦力活,它要见土挑土,见石霹石,加之那时没有机器,全靠人肩挑背扛,活脱脱愚公移山再现,庆幸的是那时人的思想纯正,能吃苦,敢与天斗与地斗。所以在大伙的努力下,历时十多年,河道终是改好了,看着那欢畅的河水从新的河道潺潺流过,管长河和大伙内心甭提有多激动。

任务完成回家后的管长河总向父亲说起改河的趣事,父亲却常常是叹息着叨道:要是我们村的河道也能拉直,那多好呀!年轻的管长河并没把父亲语重心长的话放在心上。直到分田到户,管长河当上了村支书,一村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要他操心,他才慢慢理起村中事物来。现在政策好了,大伙可以撸起膀子发家致富了,但一个村怎么样发展呢?怎样把村子建设得象模象样呢?……这些都困扰着管长河。于是常常看见他一个人在村子里转来转去,人们不是常说:要致富先修路吗?于是他联络起村里几个长辈,争求他们的意见,先打算在通往县城山脊的崖壁处炸开条路,与县城有条便捷的通道,人们出行方便不说,还有利于经济发展。修桥铺路政府大力扶持,所以修路不是难事。同时父亲的话在他心头突然起,是呀,河道拉直多好呀,村里耕地增加不说,通往县城的路也不用炸石壁了,还便于规划,对孩子是一种保护。记得和他同年的小柱子,十岁那年和一群小野孩子在河里玩水,不慎滑入深水区,溺水而亡,吓得他好长时间都不敢下河。想起这些过往,管长河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
一个美好的图景一旦在一个人的脑海形成,便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心病,特别象管长河那样死心眼的人,可时间已跨入了八十年代,全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曾经生产队向上面提及修改村前河道的事,上面再没提及,接任村支书的管长河急在心头却无计可施。政策改变,人心也有微妙的变化,分产到户,大家各奔前程,为自家谋福利,看得见的利益,谁不出力呢?而原来向各村各乡下派义务工就行不通了,许多塘、堰为了方便管理,也只能帮它们找个“家”,由专人管理,谁管理谁受益,方能让一些塘堰安好。象要改河道这浩大工程就没有了契机。管长河家门前的小河就只能沿原来的老路子悠悠流淌。

 时间在云淡风轻中流失,社会在风起云涌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,国家进入了国富民强的进程,孩子也都大了,成家立业了,自己的年纪也一年长似一年,在自己手上不把改河这事解决,若干年后怕是无颜见老父亲呀,管长河坐不住了,他写报告,递申请,天天跑已改名为镇的镇政府,把改河道的利弊分析得清楚明白。小河在上游湄河与城关河汇合后,弯弯流到村前足有长长的一两百多米,把县城东边一块田地与河对岸的州地分离开来,又形成一个大弯向东流去。要是在湄河与城关河交汇处把河道改在对面州地山脚下,不就把两块大大的田地连成一片了吗?这样耕地面积增加不少不说,河堤垒砌长度也大为缩短,河堤加高加固后水患也大为减少,这么样的利民工程,为何不能争取呢?可是愿景虽好,但层层审核谈何容易,加之用于水利方面的经费短缺,这样的工程难以实施呀。管长河不死心,跑镇、跑县、甚至跑省城,哪怕自掏腰包,直到21世纪才见到曙光。

 新时代,新的劳动场景,2009年,大型的挖土机来了,一台、两台、三台……轰隆隆地,在新的河道上欢快的穿行,比六十年代浩浩荡荡的人工队伍更有气势,你看,三下五除二,大大的河床便有了雏形。管长河天天守在工地的工程指挥部,看着工程突飞猛进,心里乐开了花。两三百米的河道,仅一年多就完工了,记得那天镇领导来了,县领导来了,开河仪式上,锣鼓喧天,鞭炮齐鸣,河两岸两排整齐的红旗呼啦啦地迎风招展,岸边的观光栈道与城关河段的栈道对接,绵延得看不到头尾,棕红色齐腰护栏,塑料材质,踩在上面韧性十足,岸边杨柳依依,对水梳妆,此时栈道上人山人海,站满了看热闹的村民。管长河穿梭在会场,笑得合不拢嘴。当镇领导把管治这条河的任命书交给他时,他是喜忧参半,喜的是他终于为河安了新居,圆了父亲的梦,忧的是责任重大,有压力呀。从此,管长河再忙都会在晨昏来看一眼这条河,有杂物就乘上小船清理干净,两岸的观光栈道经常清扫,永远留给人们一条清澈的小河。

 如今每当暮色降临,河两岸的灯带亮起,倒映水中,水波轻漾,光影波动,流光溢彩,甚是好看,堪为村前一大美景。特别是在阳春三月,两岸垂柳婆娑,碧桃竞艳,引得蝶舞蜂拥,也引得游人如织。两鬓斑白的管长河看到这些,一种成就感和欣慰就会涌上心头,一丝微笑溢于唇边。而小河依然静静地流淌着,象在向人们诉说着它的前世今生……

 

   管长河出生的村落依山傍水,门前那条小河在上游由湄河和城关河汇合,流至村西头百米处开始形成一个弯,又弯弯地从村前向东流去,象个大大的弯弯的月亮嵌在这片土地上,河对岸是一大片州地,村民们渡船过河种些花生、玉米、红薯等农作物,但每年收成只能由天施舍。每到汛期河水疯潮,对面州地就会汪洋一片,农作物成了龙王爷的囊中之物,村民只能望洋兴叹的份。不是汛期的小河温顺得象小绵羊,清澈见底,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静静地躺在河底,享受着河水温柔的抚摸,脚踩在上面滑溜溜的,痒痒的,好象在享受足底按摩。小鱼在清凌凌的河水里自由游弋,小虾从这个鹅卵石跳到那个鹅卵石,有时蹲在一个石头上,腹部两排小须前后摆动着,每当这时,管长河和小伙伴们总想从小虾的尾部入手,将它拿,小家伙可贼了,后脑好象有眼睛,猛地一转身,身体一弓,一个弹跳,蹦出老远,钻进某个石逢不见了。在酷热的夏天,一个猛子扎到河里,那个舒爽无法言说。村子离县城很近,用当地老人的话讲“撒泡尿就到了”,只是那时从村里到县城要翻过一道山脊,山脊就在河边,临河面峭壁如削,有百丈高,崖壁下的水深不见底,绿盈盈的,衬得高山更巍峨雄壮。村后的山上,绿树成荫,植被丰富,小小村落也算是山青水秀,风景怡人的宜居之地。管长河的童年就是在小河里摸鱼捉虾中度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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